【留白】近未来
刘昊然三岁的时候收到了他爹给他的生日礼物。
小孩儿在那个年纪普遍都适合试着与小猫小狗培养感情，但是那时候更新换代，真正毛茸茸的生物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改进成了电子宠物狗和宠物猫，所以他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省去了跟小猫小狗培养感情的步骤，送了刘昊然一个人。
人口买卖到现在也是犯法的，刘昊然收到的是人工智能。
根据小朋友的直觉，这个人工智能在未来会成为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做他能讲悄悄话的伙伴。
刘昊然小朋友一把抱住了人工智能的腿。
人工智能用瞳孔里的热感装置识别了他，将属于未成年儿童范畴的刘昊然举了起来抱在怀里。
刘昊然勾着他的脖子抱紧了，瞧这人工智能星星似的眼眸问道：“你是谁？”
人工智能在脑海中检索出了答案：“我叫白敬亭。”
小孩子的问题奇怪刁钻又可爱：“为什么你叫白敬亭。”
白敬亭没下载天真浪漫的回答方法，硬着脖子：“在商场的时候您的父亲摇号摇到了这个名字。”
“好吧。”刘昊然咂嘴，“白白。”
人工智能皱了皱眉，在储存中记下了这个属于他的新式称呼。
在这个人工智能飞速发展的年代，白敬亭刚一出厂就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为老一代人工智能的命运。
老一代的人工智能现在只能家用，所以造型给设计得漂亮又讨喜。
白敬亭型号的人工智能主要负责做家务带孩子还有品尝不同火锅佐料的味道。
刘昊然五岁的时候把自己三岁的观念给颠覆了。
白敬亭不会成为他的伙伴，会成为他的敌人。
当然这得限定范围，只在学习生涯上。
刘昊然五岁的时候，白敬亭开始教他启蒙课程，比如背诗。
刘昊然诗背的慢，磨磨唧唧老半天才一首诗，背了前边忘后边，还总一知半解。
白敬亭很乐观的跟他分析说等他以后上了高中只能选择理科，先不说他理科好不好，单说他的背诵就不行。
看一遍就能记住全部内容的人工智能狠狠扬眉吐气了一番。
白敬亭又教刘昊然背诗，刘昊然愁眉苦脸，撅着嘴抗议：“学前班就只能背诗吗？你也太不先进了。”
白敬亭扶了扶他的金丝边框老花眼镜，眼镜儿是他自个儿买的，为了保持好看形象。
白敬亭说：“我个人认为还是要抓一下薄弱学科。所以我选择培养你的记忆力。”
不让刘昊然有反驳的机会，白敬亭开始给他讲诗，先把诗背一遍，再介绍作者，品析诗句。当然白敬亭不会品析，他就是照搬了储存里的学习课程，储存里怎么讲他就怎么念，很没技术含量。
白敬亭念一句：“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打哈欠的刘昊然眼睛亮了，跟着他念。
“我喜欢这首诗。”念完诗，刘昊然发表了自己有生五年一来第一句对诗的意见。
他问：“白白喜欢这首诗吗？”
人工智能模拟了一个无奈的微笑，特别实诚：“抱歉，我的程序没有喜欢这个概念。”
“白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白敬亭低着脑袋眼神放空，他在脑内链接网络开始针对这两个汉字进行查询。
喜欢，对人或事物有好感或感兴趣，也可以表示愉快高兴。
刘昊然不知道这位好学的人工智能填补了对于喜欢的漏洞，扬眉吐气跟他解释：“就像我喜欢爸爸妈妈，我喜欢香菇酱，我喜欢出去玩，哦对，我最喜欢白白。”
“白白喜欢我吗？”
白敬亭查询完毕。
“懂了，我喜欢鞋。”
刘昊然：“……”
都说童言无忌，咱机器人就别装年轻了成不？
“好吧。”根据面部表情解析发现，刘昊然三分难过七分冒火，再不安慰他这小朋友能跳起来把他的鞋给狠狠踩个脚印儿，白敬亭于是开启了A计划来拯救他的鞋。
“好吧，我喜欢你。”
刘昊然六岁的时候上小学，离开自己在家有白敬亭的舒适圈特别不舒服，他觉得未来这个感觉会更严重，直到他病入膏肓。
所以刘昊然小朋友很没出息地哭了。
白敬亭负责接送刘昊然去学校。
早上他带着愁眉苦脸的小朋友徒步走去学校，在校门口给小朋友系好红领巾，又给他塞了个小水壶。
刘昊然没话找话地拖延时间就是不想进去：“他们说红领巾是烈士的鲜血染的。”
“他们瞎掰的。”白敬亭说，“哪儿那么多血给他们流？”
白敬亭拍拍刘昊然的小书包：“好了，上学去吧。”
“你会来接我吗？”刘昊然试图去够白敬亭的手。
“当然，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白敬亭查询过很多视频，他有样学样地模仿着老父亲的动作摸了摸他小主人的头，“快去吧。”
刘昊然走了几步跑回来一把抱白敬亭，小朋友身高只能抱到白敬亭的腰，小朋友说：“要快点来接我。”说完他诀别似的跑了，把鼻涕眼泪全抹在了白敬亭的衣服上。
秋日炎炎，白敬亭在空调的凉风中接了电话。
“您好。”白敬亭按住自己耳后的脖颈接了电话。
学校的老师用生动的方式讲述了刘昊然小朋友上学第一天就调皮捣蛋无理取闹并且理直气壮死不认错的不良行为，然后委婉地表示出为了不影响别的小朋友学习请监护人把他给接回家进行反思检讨。
刘昊然小朋友背着小书包站在门口，巴巴地朝着校外望，那眼神一点儿没有被批评后小孩儿该有垂头丧气，眼睛都亮着光，像是被无罪释放扬眉吐气的监狱犯人。
而白敬亭就是来接走他的代理监护人。
据说那天刘昊然把语文书恭敬地放到了老师面前，跟老师有理有据掰扯：“您教的白白都教过我了，我都会。”
老师扶了扶眼镜，心想他们家萨摩可真先进：“所以呢？”
“所以我要回家。”
白敬亭听完之后非常冒火，但是问题出在人工智能并不知道怎么冒火。
只是觉得遇到这种情况，是个家长都得把臭孩子揍一顿。
白敬亭没有揍小主人的权限，于是人工智能采取了最卑劣的威胁手段。
“您要是不好好学习，我就让您的父亲修改程序，从此我就不负责接送您。”
刘昊然非常没出息地妥协了。
刘昊然九岁的时候制定了一个计划——他要环游世界。
小朋友工工整整地在田字格上写上了这个计划，顺便附加了必备条件——
必须要带着白白一起去。
白敬亭成功从一个人工智能沦落成了便携式翻译工具，还是不怕丢的那种，丢了他都能自己找回去。
人工智能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对英语一窍不通的人类有勇气说环游世界这种话。
白敬亭把自己地道的北京话切换成了英语，天天锻炼刘昊然的英语听力。
早上刘昊然打着哈欠起床，就看见人工智能做好早饭跟他模式化地打招呼：“Good morning，Turbo。”
又是生无可恋的一天，刘昊然苦笑：“No good，Mr.Right。”
刘昊然分不清White和Right，就跟外国人分不清楚中国的海报和海豹是一个道理。
人工智能模仿了一个生理上的耳根子红，纠正他：“我不叫右先生。”
“嗨，管他呢。”
13岁，刘昊然去北京读书，白敬亭尽职尽责当了人工陪读，租了个房子挨学校边住着。
房子小得可怜，但刘昊然就是不愿意住学校的宿舍，非要回来跟着白敬亭挤。
经过人工智能分析，小孩儿不想住学校10%是认生，30%是不爱上学，60%是慢热了没和同学处好。
秋老虎作祟，白敬亭在晚上第三次被高温烧得要短路被迫启动制冷系统的时候白敬亭郁闷地瞅着挨他边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儿。
小孩儿明显把他当空调了。
“没事。”人工智能自我安慰，“等他跟同学处好了好日子就来了。”
事实上小孩儿跟同学处好了的后果就是这位大爷三天两头带哥们儿回来吃饭，明显是把家里的人工智能当成了高质量的人工食堂。
16岁，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胆儿小的就眉来眼去互传好感，胆儿大的已经开始手拉手一起走在操场上遛弯儿了。
刘昊然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就跟白敬亭讲，他们班还有悄悄接吻的，他说的时候眯着眼睛，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可真得劲儿。”人工智能仿了个老脸一红，“所以你就没哪个看上的小女朋友？”
“女朋友嘛，功能就是和你分享生活的五味杂陈，陪着你过日子，副作用就是你得听他分享五味杂陈陪她过日子，相辅相成，相互作用。 ”刘昊然明显就是一个理性的节能主义，“所以我打算只找一个，过一辈子。”
白敬亭例行跟刘昊然父亲汇报的时候把这句话补充上去了。
“您放心就您儿子的三观而言也没有那个姑娘愿意要他，完全不用担心早恋的问题。”
白敬亭琢磨着等刘昊然上了大学再把他对于女朋友的观念给纠正过来。
“你真没什么喜欢的人？”
“有啊。”
人工智能通过面部检测得出结论：“骗我。”
刘昊然苦笑：“真的。”
关于青少年的情感问题一直是人工智能忽略的一个重点。
对于人工智能来讲感情就像高中理科生会考要考的文科题一样，可有可无，有当然最好没有也说得过去。
刘昊然如白敬亭推断的那样没有早恋，但是这孩子上了大学也没见的他开窍去轰轰烈烈恋爱一场。
白敬亭没找到机会给刘昊然纠正三观，小孩儿去了国外念书，学的是最高精尖的人工智能研发，一年都不一定回来。
人工智能录入的程序里这时候已经进行到促进小主人爱情观的发展，刘昊然有时候打电话回来，轻描淡写提起了自己喜欢的对象。
“我这还单相思呢白白，还异地，他在国内，不太好追。”
“有什么不好追的。”人工智能单方面认为追就是打个飞机跑过去然后把姑娘手抓住就相当于追到了，“喜欢就趁早。”
刘昊然在电话那边笑他：“你现在就跟个等着抱孙儿的爹似的，丢不丢人，咱人工智能得理性。”
接近22岁，刘昊然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带了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就是没带女朋友。
刘昊然不知道为什么白敬亭那么执着于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像个知天命在准备处理后事的老大爷。
刘昊然烦躁的同时怔住了，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
白敬亭在他3岁的时候启动的，至今运行19年。
人工智能的设定寿命是20年。
白敬亭老了，没办法三心二用同时做很多事情，反应也慢，检索信息半天才能反应过来，有点像蹒跚的八旬老人，还像个生锈了的大齿轮。
刘昊然觉得鼻子酸。
他跑到厨房一把抱住了正在做饭的白敬亭。
白敬亭手脚不利索，菜都糊了锅他手还没来得及翻，但是人工智能的安保防护系统非常高级，他虽然没法灵活炒菜，但是差点一枪崩了自己的主人。
刘昊然把下巴搁他肩上拿了锅铲帮他炒菜。 “白白，你喜欢我吗？”
刘昊然补充：“不是你喜欢鞋的那种喜欢。”
白敬亭记得刘昊然小时候问过这个问题，他还记得当时的回答。
“喜欢。”
人工智能调侃他，“我对鞋是真爱。”
在国外的时候他师兄张若昀就跟他说过，人工智能撑死了能弹个琴就很棒了，让他们谈情那完全是天方夜谭，就跟你正常的幼儿园小朋友做高数是一个道理。
“你真的明白吗？我说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白敬亭认为可能刘昊然对人工智能不怀好意，专门出文字游戏来烦他。但是很不巧的是他就是清楚刘昊然说的是哪种喜欢，是几年前夏天刘昊然中午回家吃饭跟他侃的那种。
找个人陪自己，过一辈子的那种。
简单，又太深刻。
人类说的是原理，人工智能能明白的只是方法论。
白敬亭眉毛跳了跳：“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喜欢的对象。”
“对。”
“单相思，还异地？”
“对。”
经过分析筛选排查确定，人工智能得出了荒唐的结论：“你喜欢的那个是我。”
“对。”
该说什么？还没有哪个人工智能被人类这么真情实意地表白过，还说要过一辈子。白敬亭觉得这件事又新鲜又气氛，他把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储存里，然后火冒三丈地把这一点储存在脑子里虚化成纸狠狠揉搓了几遍。
人类要求他们没有感情，现在又有人类要他们拥有感情，这不是闹着玩吗？
“我不会喜欢，任何事物。这是程序设定。不过你倒是可以设定程序，让我喜欢你。”
刘昊然很固执。他从小到大就固执地把人工智能当成人类来同等看待，像是小男孩给自己的玩具熊赋予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随着时间的成长小男孩慢慢会慢慢把这种价值回收，当他是个童年可笑的糗事，只是刘昊然可能还没长醒，一直把这个意义留在白敬亭手里。
“我可以教你。”刘昊然说，“就像你以前教我那样，未来你一定能明白。”
白敬亭在网上搜索过很多次未来。还没有到来的时间，叫未来。
人工智能觉得这个词汇很可笑。
“我没有未来。”白敬亭冷笑了一声，“我只有20年。”
这件事情他启动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未来，能精确到秒，630720000秒，然后就到头了。
死神不会放过人类，程序也不会放过他。
大中午的张若昀在阳光海浪沙滩上接到了跨洋电话，拿起终端一看是刘昊然打过来的。
刘昊然那边繁星高照，刘昊然顶着给黑眼圈特好学地找师兄请教问题：“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AI，19年了，他觉得自己快故障了，把半截身子都埋土里，这用什么法子解决？”
张若昀睡眼惺忪想了半天：“那是快故障了。”
“我今天跟他说了一句话，他就直接关机充电了，现在都没充满，我怀疑他故意的。”
“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我喜欢他。”
张若昀：“……”
“你别不信啊，我认真的。我3岁的时候就喜欢他，都暗恋了快20年了。”
张若昀挂断了电话，然后甩给了刘昊然巨长的一个文件。
凌晨五点，白敬亭还在充电。
人工智能的充电就是躺在自个儿的电子床上，床底下有电流汇入到体内，白敬亭闭着眼睛，睡觉似的，眼皮地下不管地有光流动过去，脑门儿上显示着充电比例。
十二点的时候刘昊然开门偷偷瞧了他一眼，充电比例显示的是80%，五个小时过去了现在是81%。
一看就是白敬亭故意的，不知道把电流给吃到哪儿去了。
刘昊然搬了个板凳坐到他旁边，自言自语：“我三岁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你以后是我最好的朋友。
“五岁的时候在想，你就会让我背诗，我以后一定不要和你在一起。
“六岁的时候在想，我以后都不要去学校了，就让你在家里教我，让我背诗我都愿意。
“九岁的时候我想环游世界，后来想了想这个目标还太早了，等着以后长大了和你一起去。
“十三岁的时候在想，以后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了。
“十六岁的时候在想，女朋友的功能和你其实差不多，你还比她们好一些，我有你就够了，你以后会陪我一辈子，就像是过去的十二年一样。
“十九岁的时候我在想，等以后把你接到国外去，你一定知道，沙特阿拉伯的索菲亚是第一个机器人公民，等再过几年很多人工智能都可以，”刘昊然看见白敬亭眉毛挑了挑，接着说，“当然前提是你们不想毁灭人类，不过你肯定不想，人类要是没了谁研发鞋给你穿是不是。”
“现在我就在想，以后我们一定能在一起。”
白敬亭装充电的技术不怎么好，一阵冒火眼睛就睁开了，今天下午的冷嘲热讽对刘昊然一点儿用的都没有，果然搞科学的都没啥眼力见儿。”
“别跟我扯以后，这玩意儿我没有。”
过去一直去，未来一直来。
而我只剩现在。
“跟人工智能谈恋爱，你根本没有未来。”
你只能无限地接近未来，却永远进入不了未来。
人类喜欢未来这个词，因为它像既定路程走了二分之一的箭头一样，把剩下二分之一的路程再对半分，一直如此，到最后会发现箭头永远到不了目的地，永远都还有二分之一的路程要走，未来就成了永远。
“如果在到期的时候更换零件，系统格式化，你就有未来，人工智能的寿命问题只是因为零件老化和储存空间不足。”
“你觉得格式化之后的我，还是白敬亭吗？”白敬亭眯着眼睛看他，“人类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你不知道？”
如果将帆船进行不断的填补修改，最后更换了所有零件和系统，那帆船还是原来的帆船吗？
“是。”刘昊然对上人工智能那双眼睛。
人类的眼睛很漂亮，有自然的反射光线，像是瞳孔真的在发光，而不是在眼眶里装了个手电筒。
“你有感情，换句话说，你有灵魂，这东西不会跟着记忆消失，你还是你。”刘昊然没给他说话的时间，继续说，“白白，你现在是真的老化了，记性不好，你忘了我学的是什么。”
“你说两根电线都能擦出火花，你身上那么多电流，那么多储存，那么多数据，别告诉我感情那玩意儿，你没有。”
刘昊然从板凳上站起来，一屁股坐到盘腿坐在床上的白敬亭旁边，顶着被防护系统崩掉的危险把白敬亭揽到自己怀里，嘴唇擦着人工智能的前额一掠，忒不像话。
“我们白白就是怕，怕自己哪天到期了而我还很傻地没从童年走出来，可劲儿给我找女朋友了，我妈都没你八卦。”刘昊然说，“但是你别怕，过去只要有一个人记住就行了，现在很重要，未来更重要。”
“未来嘛，咱们挑最简单的一种，过一辈子就好了。”
“就是挺麻烦的，每隔二十年，你得去做一次全身按摩。”
白敬亭在储存里翻到快20年前。
他第一次见到刘昊然，小孩扒拉着他的衣角，他就把小孩儿抱了起来。
小孩儿问他是谁，他就回答，他叫白敬亭。
小孩说：“以后你陪我玩，我也陪你做你喜欢的事。”
很奇怪，他没有喜欢的事，应该拒绝这个语言bug，跟他的小主人善意地解释。
但是人工智能脱口而出：“好。”
刘昊然说的有道理，电线都能擦火花，他这么高级怎么不可能有感情。
白敬亭偷偷想了一下未来。
这是他第一次用人工智能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想象力去想一件可能性大到装下整个宇宙还空荡得很的事。
他想以后养条狗在院子里，刘昊然早上去研究所他在楼下花园种菜遛狗，中午刘昊然跟上学那会儿一样回来吃饭，吃完饭他教刘昊然品鉴火锅作料的不同，刘昊然睡个午觉去上班走前在他脑门上点一下，晚上回来挨着睡觉，夏天凉快冬天保暖。
他还想再买几双鞋，再吃火锅，和刘昊然在世界的每个地方烙上自己的鞋印。
白敬亭告诉运转的程序想了很多。
未来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明明还没有来，就能让现在的人那么沉迷。
太有诱惑力。
人工智能检讨自己的错误，发现自己败给了欲望和爱情。
“我要是去做全身按摩的话，你得记得来接我。”
“得快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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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跟着《近未来》这首歌写文。
结果写着写着发现扯远了。
脑洞来自《我是J》。
我在《我是J》里看见的人工智能带孩子，但是那里面的人工智能最后看得我太难受了，稀里哗啦哭了一节课，就想说写一个不那么难受的人工智能，最后能在一起就好了，简简单单的。
希望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