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白光
*脑洞来自鲁迅先生《白光》
*白光：封建迷信的说法，指的在埋藏金银珠宝的地方会有白光。
*希望您们看完手下留情别拿键盘突突我就行。
*以及6.8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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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传单转钥匙开门，打开一看发现门中有门，他被一堆鞋盒给拒之门外了。
“白白？”刘传单敲了敲鞋盒。
“等我会儿。”白月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在清库存。”
“需要帮忙吗？”
“需要。我需要你等我一下。”
一分钟后白月光一层一层搬鞋盒，刘传单逐渐看见了屋里的人形轮廓。
屋子很乱，连脚都没地儿搁，刘传单琢磨着等鞋盒空了就做个大扫除，看着白月光忙活着没管他他也不急，索性就坐在了门口的毛地毯上捣鼓那些纸盒：“这些纸盒帮你放哪儿？”
“搁着别动。六点快递就给拉走了。”白月光冲了两杯速溶咖啡，递了一杯给刘传单。
刘传单看着白月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尺一寸打量着这个和他相处了快一个月的室友，他自己都觉得他那眼神像是街上盯着姑娘看的老流氓。
“看啥？我脸上有东西吗？”白月光对目光很敏感，一下就觉察到了刘传单不经遮掩赤裸裸看过来的视线。
“没有。”
“你哥就是太帅了。”白月光打了个响指，“小伙儿都给看呆了。”
刘传单没搭理他这句话，兀自盯着白月光。
与其说是盯着白月光不如说是盯着他周身的白光。
白光跟长在白月光身上似的，贴着轮廓发亮，跟背了个LED灯似的，亮得很。
大白天不是很明显，在黄昏的小屋子里光圈就一层一层柔和发光。
刘传单认为自己不是继承了宋歌同学的超能力，因为他只能看见白月光身上人的光。
他也不认为是白月光没事儿干背个手电筒在身上24小时开着耗电。
或许是功德多了，身体装不下给溢出来了。封建迷信的刘传单想。
“白白……”
“叫哥。”白月光给他翻了个白眼，“什么事儿？”
刘传单顿了半天：“没事。”
白月光又给了他一个白眼：“逗你哥玩儿呢？”
刘传单尝试过很多次，询问一下当事人背后的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封建迷信的刘传单想很可能他说出这件事之后就得被灭口，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再说他搬来和白月光合租也就一个多月，顶多能口头称兄道弟，像家人一样双方坦白没有秘密是不可能的事。
刘传单躺在自己的小床铺上思考。
白光这玩意儿要真是白月光自带的那他简直就是发传单的最佳人选。
长的好看还自带气场，是个姑娘都愿意接他的单子，两千张一会儿就发完了，哪儿还用站一天。
刘传单越想越远，觉得再想下去他都得嫉妒白月光了。
他甩了甩脑袋，把他的恐龙战袍放掉了气，心浮气躁地叠了叠，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刘传单早上起来隐约记得自己梦到了小时候。
小学的时候在公园里玩捉迷藏，他藏在一个挺显眼的角落，等着“鬼”来抓他。
“鬼”抓了一个又一个小朋友，最后只剩下了刘传单。
“鬼”没有继续抓小朋友了，他和别的小朋友勾肩搭背地跑了，剩了刘传单一个人仍然躲在那片显眼的灌木丛里。
刘传单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喂！你们把我漏掉了！”
然而小朋友们已经走远了。
刘传单把恐龙道具搁在茶几上给他充气，白月光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早上的白光很柔和，贴着轮廓，看上去毛茸茸的一层。
刘传单又回想起了一些梦的细节。
第一个被鬼抓住的小孩是个浑身发光的小孩儿，他藏在最隐蔽茂密的灌木丛里，但是一眼就被看到了。
刘传单确认小时候的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小孩。
也可能白月光是个入梦师，进到他梦里了。
说不准。
“下班了帮我带一份火锅底料回来吧，存货不足了。”白月光抓着头发打哈欠，伸了个懒腰，“回来我微信转你底料钱。”
刘传单觉得自打他搬进来之后就没见过白月光出过门。
难怪那么白。
白月光是个某宝店主，每天的任务就是在某宝上跟人家侃大山推销自己的鞋，并且每次都能因为鞋的真假问题跟人杠起来。
某宝店主还喜欢网购，快递站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包裹名字写的是“白月光”要刘传单每晚上跑一趟核
对数目吭哧吭哧抱回家。
刘传单都怀疑白月光是个倒爷，买了鞋加点价再卖出去，不包邮但是附赠一张店主与鞋的卖家秀照片。
刘传单主观认为觉得白月光真的应该得去锻炼一下，客观行动上点头说：“好。”
中心广场作为经济交易最繁华的地方，人流量成倍儿地往上涨，只是人流量再多也没什么人会接住刘传单发过去的传单。
“您好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不想了解？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有英语培训，英语也不喜欢？我们还有别的小语种可以考虑。”
刘传单认为大概是恐龙战袍已经过时了，不能给他带来热度加持，一上午也就几个小孩儿围着他的恐龙转，成年人都当他是空气似的视而不见。
刘传单琢磨着再去搞一套恐龙，这次最好能把整个头都包住。
刘传单找了家面摊解决午饭。
面摊的老板当他空气，直接忽略了走进来的这个古怪恐龙，招待起了恐龙后边的人。
刘传单习以为常倒是不觉得尴尬难受，走到后边重新排队，心想如果他是真的暴脾气恐龙老板现在已经game over了。
刘传单给自己放了一个午休，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打盹，困意上来的时候他又想到了白月光。
像是为了证明他自己的特殊存在，他对白月光的状况越来越耿耿于怀。
如果说白月光身上的是白光，那在他身上的恐怕就是黑光了。
刘传单觉得自己身上可能存在暗物质，这种暗物质黑洞似的把他拉进空虚之中，自己明明存在，但是谁也看不见。
对他的坏熟视无睹，对她的好也视而不见。
刘传单记得小学那会儿疏散演习，浩浩荡荡的人流队伍下来，他就直直被人从楼梯上挤了下去，崴到了脚。
等他消停了一会儿一瘸一拐去操场上集合，就听见学生代表汇报了应到实到，说圆满完成任务。
刘传单觉得老师可真不走心，这要是真的地震火灾了，死了个人他们都不知道。
他站到了队伍当中，听见有小朋友在抱怨太拥挤了，有人拿手拐子撞了他，特别疼。
“这有什么。”刘传单说，“他们直接把我挤下楼梯了。”
没有人对他的发言报以评论，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有听见似的，兀自谈论着自己的话题。
“好吧。”刘传单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习惯不代表不难受，他搓了搓裤腿，把所有的难受小心翼翼放好撞到了心里上好了锁。
大部分时间刘传单觉得自己像是上帝排开一列的苹果，上帝看哪个甜就挑哪个咬一口，结果把他漏掉了。
小部分时间刘传单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不甜不酸，上帝压根就不在意他。
下午刘传单依旧滑稽地在市中心场发他的传单，有小孩儿跑过来抱住他充气的恐龙腿，眨巴眨巴眼天真地问他：“大哥哥，你是勇者吗？我看电视上说勇者都骑龙的！”
晋升成勇者的刘传单苦哈哈地想，哪儿有勇者上街发传单的，太寒碜了。
“对。”刘传单口比新快，职业素质蹭蹭就上来了，“大哥哥当然是勇者。”
他把手里的传单一样挑了一份递给小朋友：“您看看，回去跟您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将来想做哪个类型的勇者加入我们吧。”
小朋友看着手里游泳健身英语速成房屋出租，对勇者这个行业彻底失去了热忱。
晚高峰的超市人满为患，传单同志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劳累一天的人了都好喜欢下班就往超市跑继续折腾自己。
甚至他还看见有人为了土豆大打出手。
他随手选了一包火锅底料回家，六点整，快递刚拿走白月光的一车鞋，白月光在楼上看见了下面一闪而过的恐龙战袍，留了个门。
刘传单上楼就看见客厅小茶几上整整齐齐的碗筷和菜品，中间横着一口锅，万事俱备只差底料。
“原来门不是给我留的啊。”刘传单心里郁闷，自己的价值还比不过火锅底料。
“顺便而已。”
倒腾了一会儿白月光插上了电源，线路板滋滋响了几声，彻底熄火了，并且改怂恿着屋子里的所有电器和它一块儿罢工。
黑暗中白月光发现刘传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人在处于黑暗时总会情不自禁去找寻光源。
刘传单看见了他身上的光，真真切切，他甚至还可以确定刘传单早就发现了这个异常，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刘传单一言不发，识趣地摸索着去检查电闸，又打开门看了看楼道的情况，总结：“整栋楼都跳了。”接着他又说，“我去找蜡烛。”
“甭去了。”白月光整个靠在沙发上，摊开手，“你扪心自问，我还不够亮吗？”
“好吧，我看见了。”刘传单耸肩，“很早以前就看见了，一直想问你为什么。”
白月光自我调侃：“可能上帝想让我做个电灯泡，凭实力单身。”
白月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LED大灯是怎么回事。
打他出生那一刻这玩意儿就在他身上，摘也摘不掉，他爷爷认为这是吉祥的象征，还愣是给他起了白月光这个大名。
白月光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可能并不是人心中的那个白月光，一路过活下来他发现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点吉祥特征而爱他，反而因为他的白光而把他当做异类。
人是群居的狼。
他是独居的虎。
狼怕虎。
但一群狼总能义正言辞地咬死一头虎。
而刘传单觉得自己像是群居的狼里边儿的老弱病残，迟早被淘汰，所以被边缘化，甚至被同类鲸吞蚕食。
最终这个话题一发不可收拾地让两人吵了起来，从过去掰扯到现在，再谈论到未来。
“你应该去当个政治领导人，大放异彩，所有人都跟着你的光走。”刘传单说。
白月光翻了个白眼反驳他：“我是明灯吗？您这么厉害咋不去当杀手，一枪完事儿还没人抓得住您。”
电力系统重新正常运作，两人同时看见了对面微红的眼眶。
“吃饭吃饭。”两人异口同声。
酒足饭饱后刘传单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群里活跃着今天甄相谛做出回应的天台杀人事件，群里骂声一片，每个人都义愤填膺。
奇异硕士：太过分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啊！
黑豹纹：证据确凿，凶手为什么还没受到制裁！
钢管侠：他肯定是有什么内幕关系，他应该偿命！我们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刘传单关闭手机屏幕，重重叹了口气倒在床上。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因为现实里没法发现，于是就去网络上肆意抨击和指责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发现怒火。
有时还自认为自己的举动是正义的应该值得标榜。
五分钟后群里更新消息，刘传单已经睡着了。
雷人：同意。
还是梦。
时间在中学。
新生报道在班级里点名字。
开头字母是B，第一个名字是白月光。
穿着统一校服的男生站上讲台写自己的名字，做自我介绍，他浑身发光，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
中间字母是L，L姓的人有些多，老师念跳了，把他的名字念掉了。
他举手示意，老师没注意到他。
到最后满满粉笔字姓名的黑板上也没有空位给他写名字。
他在放学后悄悄在角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三分钟后班长把整个黑板擦了个干干净净。
新学期进行到一半，换座位的时候空出两个位置，讲台边和空调边，他选了空调做同桌。
白月光每天早上上学发着光进教室，坐到讲台边的特殊座位打开书本后就有人唏嘘。
“装什么装。”
“恶心死了。”
男生不喜欢他可能是老有人拿他给男生做标榜。
女生为什么也不喜欢他？
估计是男生有时候也很八婆乱说他作风不好。
他拿着草稿纸折了一个纸飞机，心想：“我就很喜欢他。”
可能因为他和我都没人喜欢吧。
翌日刘传单继续出征，白月光起的很早，在收拾空鞋盒。
屋子逼仄，刘传单盘算着等以后有空和白月光做个大扫除把它们全都清理掉。
“走了。”刘传单说。
白月光做了个象征性的挥手，头都不抬：“拜拜。”
门开了一半刘传单又转过来：“白白，我觉得你适合在家里貌美如花。”
白月光扶了扶快从鼻梁上掉下来的眼镜儿：“我觉得您这工资可能还做不到一个人在外边儿赚钱养家。”
刘传单被这个地道北京人寒碜得不行，拿游泳健身折了个纸飞机朝着这北京人后脑勺飞，气冲冲走了。
夏天让人烦躁。
刘传单坐在小公园一脸闷热地继续昨天晚上和白月光的话题。
他要真做个杀手，早就大富大贵了，还用得着大夏天跑来汗流浃背？
刘传单连“呸”三声，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倒了出来。
这不行，违背道德。
小公园支了个白色棚子，那儿在坐着公益活动。
刘传单看见阳光打在了小棚子里边儿白月光的脸上，强烈的紫外线下白月光身上的光被弱化得渺不可见。
四五岁小孩儿把旧玩具放进纸箱，然后小孩儿去找白月光索要一朵小红花贴纸和一个拥抱。
刘传单过了个马路跑过去，把纸飞机传单也放进盒子里，按照流程去找白月光索要拥抱和贴纸。
白月光没搭理他，直接把纸箱子里面传单飞机提出来让它就地起飞有多远飞多远。
刘传单特理亏地缩成鹌鹑，走到白月光边上跟着他一起给小孩儿贴红花。
“你传单发完了？”白月光贴了朵小红花。
“嗯。看你差不多了，等你回家。”刘传单把小红花贴在了小孩儿的大脸蛋上，看上去特别山丹丹那个红艳艳，瞬间把人家给降低到了乡村等级。
白月光：“……”
活动结束后两人不着急回去，一人提了一瓶矿泉水在公园长椅上坐着不动，提前体验老年生活。
“小孩儿可真喜欢你。”刘传单说。
白月光看了他一眼，说：“小孩儿也看的见你，把你当个调皮捣蛋的同龄人。”
“真奇怪，为什么呢？”
白月光说得特别深沉。
“可能他们不明是非，不知善恶，单喜欢对他们好的。”
“那我原谅你刚才影射我只有四五岁智商这事儿了。”刘传单特别看的开，“我也想做个孩子。”
刘传单最近老做梦。
还做连续剧似的梦。
小学，中学，现在是成年。
他越频繁地在过去的记忆中加入了白月光，特不要脸地假装自己陪着白月光走过了一整个生命。
常言道怜悯产生爱情。
刘传单没能不俗。
世界上谁不封建迷信。
男人女人长的好看每个人都要封建迷信人家的作风问题。
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有了每个人都要封建迷信人家背后的内幕问题。
封建是拿着以前有过的各种例子来给自己打镇定剂。
迷信就是从一而终坚持自己所谓正义的想法。
陈世成封建迷信最后跳到湖里去了。①
现在的人封建迷信逼着别人跳到湖里去了。
刘传单觉得自己真的很不错，做梦都在反省自己。
他想了想关于自己存在感的问题。
可能是老天觉得他随大流，还喜欢网上用键盘突突人，所以不让他被待见。
他又想了想关于白月光存在感的问题。
可能是老天觉得他太功德太多了，得降降压，所以把这神仙宝贝似的人丢到凡间让人突突。
“好汉联盟”大中午定时定点活动。
活动内容大致是先突突人，再讨论整蛊计划。
绿巨头想了很多新奇的计划，并且打算一一落实。
雷人：我认为还是算了吧。不然我们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钢管侠：同意。
刘传单今天心情很好，大概是想开了，特别释然。
他把传单折成纸飞机送给了沿路的每个小朋友，在人家家长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跑了。
他在家楼下看见白月光在窗户边儿上看电脑。
楼道里白月光留了个门。
小孩子似的，伟大的科学家刘传单卖关子宣布自己的发现：“你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有白光。”
“为什么？”
“因为你是宝贝。”刘传单说，“我这个人封建迷信，老一辈儿就说，埋藏宝藏的地方就会亮白光。”
“那你猜猜为什么他们不喜欢白光吗？”
白月光深思熟虑后回答：“他们眼瞎？”
刘传单跑过去把他抱了个猝不及防，白月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位进阶小流氓就把下颌抵在了他肩上对着他的耳朵说：“因为你是我的宝贝。”
白月光经历了好一番深思熟虑后明白了刘传单的意思。
“可我并不是宝贝。”白月光说，“我还喜欢在网上拿键盘突突人。”
“没事儿。你以后寒碜我就行了，我有恐龙，经得起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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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陈世成：鲁迅文章《白光》中的主要人物，考科举的书生，最后被封建迫害致疯，跟着恍惚看见的白光上了后山，最后人们在后山的湖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