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大魔王的所属权
刘源同志从勇者村的勇者学院毕业，万里挑一当上了公务勇者。
为了符合身为勇者的气质，他还特意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刘昊然。
勇者刘昊然上任第一天，人类保护协会会长亲自分配职务给他。
“我需要干什么。”
“你需要干魔王。”
老会长摸了把脸上的褶皱，瞎咳：“啊不对，是干掉魔王。”
“可是我跟他无冤无仇，我甚至没见过他。”
会长拍着这个初生小伙子的肩膀，一脸过眼世界云烟的哲学样儿：“因为你属于人类，魔王属于魔族，所以你们必然会有一场战争。”
看着新任勇者一脸懵的表情，会长捻着胡须：“好吧，因为魔王要毁灭世界上所有的香菇。”
刘源同志觉得这个发展不对劲：“那为什么是我当勇者？”
会长咳嗽了两声：“你呢，虽然不是最强壮的，不是最勇敢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是你是最好看的。不瞒你说，你长的就很像我的初恋。”
刘昊然：“……”
“魔王是天秤座的，天秤座的都是颜控。”
“主要还是，你是最爱吃香菇酱的。”老会长说。
“好吧。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干掉魔王？”
“本协会推荐给你的计划是，很简单，只有三步。”
第一步，混入魔王城。
第二步，取得魔王的信赖。
第三步，里应外合让魔王垮台。
“作为勇者，难道不是应该走大门和魔王正面刚吗？”
“那个做法早就过时了，现在我们流行无间道。”
刘昊然：“……”
关于魔王的传说有很多，没多少人见过魔王，不过魔王很有钱这件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世界的中心盖一栋一百层的大楼，有事儿没事儿就斗地主，也不知道还能上哪儿找个比他还大的地主跟他斗。
据说他有一层楼的球鞋，一直到现在刘昊然都认为魔王其实是只巨型毛毛虫，脚太多了。
据可靠消息表明，魔王城最近正在进行招新大会。
刘昊然同志面试的时候对着青面獠牙的怪兽冷汗直冒。
“你的品种看起来似乎不属于魔族。”
“我是老虎族的，”刘昊然抹了一把冷汗，干笑两声，“你看，我还有虎牙。”
怪兽考官眯着他那根本看不见的眼睛审视了刘昊然一番，最后在刘昊然的简历上画个勾：“你被录取了。”
间谍勇者刘昊然上任第一天，魔王白敬亭亲自分配职务给他。
刘昊然如愿以偿终于一睹了魔王真容，干净，白皙，右眼那小泪痣勾人的很，比他村里那些小姑娘漂亮了不知多少倍。
刘昊然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不过他个人认为即使见了世面的人，见到魔王也想把他捞回去，然后一人耕田一魔植桑，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干什么的？”白敬亭一脸厌恶地指着刘昊然。
“他是新来的老虎族，还没安排。”
白敬亭眼睛弯了弯，从那双眼睛里稍微流露出些许笑意。
“正好。跟我来。”
刘昊然认为古人说的话还是有道理。
比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现在的剧情发展就很像他们以前村子地摊卖的言情小说。
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魔王把他带到了办公室阴差阳错对他一见钟情然后他们开启了爱情主线，就在这时刘昊然身为勇者为了人类背叛了魔王，一直被蒙在鼓里失去所有的魔王心灰意冷与他相爱相杀最后同归于尽。这个可歌可泣的故事最后被后人流传，每每都使听者潸然泪下。
白敬亭坐在真皮沙发上，给刘昊然倒了一杯茶。
“幸会，勇者。”
刘昊然：“......”暴露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刘昊然当机立断拔出了他的勇者大宝剑，架在白敬亭的脖子上，“那就对不住了。”
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刘昊然恍然觉得，自己才像那个反派大魔王。
白敬亭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不，不许笑！”
“人类保护协会派了个爱吃香菇酱的勇者，”白敬亭捏住鼻子，“是想熏死我?”
刘昊然很实诚地回答他：“决策上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计划败露了，我就打算见机行事，”他握紧了手里的宝剑，准备一有动静就先来一刀。
“成。”白敬亭耸肩，“我和你见都没见过，你杀我干嘛？”
“我属于人类，你属于魔族，我们中间必然会有一场战争......”刘昊然试图回想起会长老头跟他说的一大堆道理，但那一串话他之前左耳进右耳出给听漏了，只能交代，“好吧，是因为你要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香菇。”
白敬亭挑了挑眉毛：“事实上我有钱财，可以垄断种植香菇的技术，我不喜欢的东西，我可以不让他存在，这就好比你不爱吃榴莲，想要消灭世界上所有的榴莲是一个道理。”
“你怎么知道我讨厌榴莲？”
“你以为就人类可以在魔族安插眼线吗？你来之前我就把你调查得很清楚了，不过勇者是挺神秘，我都没调查处你长什么样子防患于未然，”白敬亭瞟了眼刘昊然，“好在魔族不吃香菇酱，你香菇味儿太重了。”
没等刘昊然接话，白敬亭继续说：“人类需要的不是保护香菇，而是魔族的灭亡，因为人类接受不了世界上有一个他们不能控制的族群的存在，所以要赶尽杀绝，你是勇者村来的，人类协会那些老狐狸就喜欢欺负乡下来的年轻小伙子。”
“你都说我是乡下来的读书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老狐狸打算策反我？”
勇者学院校训第一条：永远不要相信大魔王说的话。
从毛毛虫成功进化成老狐狸的大魔王耸肩：“好吧，那你继续里应外合吧，我可不管你。哦对，记得下班前把榴莲都解决掉。”
刘昊然：“……”
“靠你故意的！”
刘昊然任劳任怨在魔王城干了一个月。
知道他身份的白敬亭没有找他麻烦，除了偶尔带他去参观魔族的名胜古迹，以及品尝魔族的特色小吃。
白敬亭这魔真的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说这大魔王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唯二的毛病除了买鞋就是浪费香菇，对世界都够不成威胁。
魔族没有个人主义，吃饭喜欢端大锅一大帮子魔修一块儿，想吃什么丢什么，找条火龙喷个火煮一下就完事儿。
还挺好吃。
在美食美景与美人面前，刘昊然差点就把自己当个老虎族了，他还大言不惭找魔王谈论过魔族的兴衰。
“如果人魔真的开打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带着小鞋子跑路呗。”魔王的回答没一点儿气势，像是他家皮革厂马上就要倒闭了。
“你怎么不跟人类正面刚？”
“只有你们勇者喜欢这么干。”
白敬亭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头顶天窗外亮着的满月：“两军之争必有伤。”
“唉，不说了，喝酒！”
酒是刘昊然从人类世界带来的，虽然刘昊然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但按照人类的说法——
哪个勇者不是喝最烈的酒？
哪个勇者出门不带酒？
白敬亭皱了皱眉：“这玩意儿真不好喝，仅次于香菇。”
刘昊然又从他百宝袋里掏出瓶香菇酱：“香菇还是酒？”
“小孩才做选择题，”白敬亭瞥了眼刘昊然大魔王要吃人的表情，“还是酒吧。”
任期满一个月后，刘昊然接到了老会长的通知，计划第三步可以开始实施了。
刘昊然当机立断选择辞职。
勇者走的那天魔王去送他，啥也没说，给了他个拥抱。
“要不我给你个老虎户口，你留下来？”
“不了。你都说我乡下来的了，我想出去长见识，历练一下。”
其实是不想回村落，怕他现在被通缉得满城都是通缉令，怕曾经喜欢爱戴他的人都视他如叛徒。
他也不想待在魔王身边，若真开战了，他不能伤害自己所属于的人类，也不愿去伤害白敬亭所属于的魔族。
刘昊然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头也不回离开了他曾经待过一个月的王城，踏出了这片养育他21年的土地。
一路向北。
勇者抵达最遥远的北方，是半年后的事。
他翻过高山，连绵的山脉让他想起了魔王。
魔王曾说，世上有山，相看两不厌。
他渡过大海，无际的海浪让他想起了魔王。
这一汪洋，化成泪滴，凝结在了大魔王右眼的眼角，包罗万象。
他来到雪原，茫然的冬雪让他想起了魔王。
这雪铺天满地，盖满了大地，盖慢了他的心，留不出任何空地将其他事物安放。
刘昊然乡下来的，没读过什么书，也不会遣词造句，他现在就想到了一个修辞句子。
这雪真像白敬亭。
像白敬亭的名字，像白敬亭的人，像白敬亭在他心中的位置。
勇者不打算继续历练了，他启程返乡，去见那个一日不曾陪同却日日在他脑海里的大魔王。
当勇者村的人们见到刘昊然时，他们一拥而上欢呼着把刘昊然抛到了空中，夸赞他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等等，什么胜仗？”
“我们和魔族打仗，托你的福，策反了大魔王，他们不战而降了。现在人们等着瓜分大魔王的财产，大魔王正等着受刑。”
刘昊然赶到的时候，老会长正指挥着人把第一层楼搬空，其他人对这栋楼虎视眈眈，高谈阔论宣示着对这其中某样物件的所属权，而魔王孤零零地坐在魔法阵里，拿着树枝画圈圈。
老会长见了刘昊然高兴地握住他的手：“勇者，多亏你，我们赢了个漂亮！魔王的东西也应该有属于你的一份，请随便挑。当然一楼协会已经拥有所属权了。”
刘昊然跨进了白敬亭的魔法阵，在他旁边坐下。
“你不是说，带着小鞋子跑路吗？怎么投降了？”
白敬亭停止了画圈圈：“有些老年魔跑不动了，我和他们签了协议书，只要我投降，把财产和我自己交给他们，他们就不伤害魔族。”
刘昊然鼻子有点酸：“勇者学院的老师骗我，他们说魔王都是很残暴的，见一个人杀一个人。”
“我只想守护好现在还在的人。”白敬亭耸肩，“就是可惜了我的球鞋。”
“等等！”刘昊然灵机一动，拉着白敬亭的手一步跨出了魔法阵。
这一举动把老会长吓得不轻，以为勇者要来一个黄雀在后。
“是不是是要是属于魔王的东西，我都可以挑？”
“当，当然。”
“那我要魔王。”
这个回答震惊了所有人，包括魔王在内，所有的目光全都看着刘昊然。
“有什么问题吗？”刘昊然把白敬亭的手拽的更紧了，“魔王属于他自己，现在魔王认识了我，不就属于我了吗？”
“再说了。”刘昊然勾起嘴角露出虎牙。
“自古以来，魔王都是属于勇者的。”
“所以现在大魔王的所属权是我的。”
“还有大魔王球鞋的所属权，也都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