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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志》——《江湖故事》(全员)

【坊市故事】
蹇氏算卦摊,一算一个准。
虽然这算卦摊破破烂烂,但却远近闻名。
只需要一面旗子,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再坐上个人。当然了这人必须是算卦师蹇宾了,其他人可不行。

这是蹇宾来这儿的第二个年头。
蹇宾身为算卦师,只需要掐指一算,祈求神灵,神灵就会把很多事情告诉他;譬如说来求卦的人的身世以及心之所想。十有十都是准的。
第一个年头,他风生水起。
第二个年头,齐之侃来了。

齐之侃,是一位久居深山的铸剑师,鲜少出门,更少摆摊,蹇宾来了有些时日了也未曾见过。只听坊间流传说他所铸之剑十分了得,剑不沾血,据说前阵子还有了白虹贯日之奇景。
蹇宾想着这么个人,肯定又是一个很没意思的老大叔,就知道神神叨叨念着什么子曰知乎。
这次他猜错了。

这日蹇宾坐在自己的摊位上等人求卦,他闭眼假寐,恍惚中看到了一白衣人坐下,把一把剑放在了案上。
“快别装睡了,我来求卦。”这剑的主人声音悦耳清脆,很是好听。
蹇宾睁眼,左瞧瞧,右瞅瞅,少年俊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桃花马上春衫,少年侠气。
“这位先生,想算什么?”
“你且算算就知道了。”这少年说话好生绕口,精怪着呢。
“这件事,我得请示请示神灵。”蹇宾说。
少年打断了他:“别问了,神灵并不存在。”
蹇宾皱眉:“你且莫胡言乱语,得罪了神灵!”
少年又是一笑:“若真有神灵,你应当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你且说说,我是谁?”
“云游四海的少年侠。”
少年莞尔摇头:“错了,我叫齐之侃,是山上的铸剑师。”
蹇宾惊得用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我呢,只是好奇过来会会你,你呢,也只是因为天生天赋善于运用读心术且观察细致。”齐之侃说完提着剑走了。

这是属于一个唯物主义和一个唯心主义的明争暗斗。
从那天起,坊市的常客们发现,鼎鼎有名的蹇氏算卦摊旁边,又多了一个鼎鼎有名的齐氏铸剑摊。
说的清楚些,就是大名鼎鼎的铸剑师跑下山来和算卦师抢生意了。

“蹇老板,早上好,昨日生意可好?”
“有齐老板在,我这生意那能好起来了?”蹇宾气得吹鼻子,边吹边瞪着旁边这个白衣少年,像是想把他瞪穿。
齐之侃想,蹇宾这人,当是生来就属于这坊市,所以他才会遇上,不巧的是他是个唯心主义,更不巧的是他下山来买盐觉得这人漂亮就没忍住勾搭了几句。
蹇宾想,齐之侃这个人吧,应该是上帝派给他的。看他在坊市太寂寞,就让齐之侃来消消他的锐气。一言蔽之那齐之侃就是给他的人。
如是想着,两位也就坦然了,朝夕相处着有时挖苦挖苦,也是不错的生活。

这日蹇宾想着来这里一年多,还没拜访过齐之侃。
齐之侃十分难寻,在山中走了数个时辰,蹇宾却仍然一无所获,倒是把自己给丢在了山里出不去了。
眼看着要天黑了,鼻子一酸委屈劲儿上来了,他一个大丈夫又不能哭,省的让人笑话。据说这江湖上长大之后唯一一个哭鼻子的人是远近闻名的酒家老板,唤名陵光,他可不想做第二个。憋了个气忍住了,蹇宾面色通红坐在醒目的大石头上。
他试着问神灵这条路该怎么走,然而神灵不甩他,可能是在忙吧。
齐之侃发现他的时候手上提着两只山鸡,差点一剑送蹇宾归西。
“虽然你讨厌我,但你杀我不至于吧!”蹇宾抚着胸口,这心脏都给他吓出来了。
齐之侃显得十分失落:“我还以为是吊晴白额大虫,结果一看居然是你,你没事蹲在石头上干嘛?”
“天气热,我吹吹风。”蹇宾不自然移开了视线。
“大哥,都立冬了。”齐之侃一语道破天机,又说:“吹风吹了一天了您是想升仙呢?”
蹇宾支支吾吾底气不足。
“我早上出门就看见你鬼鬼祟祟,找我呢?”
蹇宾翻了个白眼对着他:“你有什么值得我找?”
“咕噜噜。”蹇宾觉得自己的肚子是第一次这么的不争气。
齐之侃举起手中的山鸡:“现在值得了?”
“我不吃!”
“咕噜噜。”这个叫口嫌体正直。

齐之侃把考好的烧鸡给蹇宾,自己的佩剑可怜沦为了做饭的菜刀。
“这可好了,我以后和人打架,一股子烧鸡味,饿得对手没法打,我就不战而胜了。”齐之侃自鸣得意。
“你和人打架干什么?你在这儿可招人喜欢了。”蹇宾不解。可不是么自从齐老板开铺子开到了他的旁边他的算卦生意是直线下滑。
“小时候啊,镇上的小孩骂我有娘生没娘养,老欺负我,我就和我爹搬到了山里。我当时想着以后要欺负回来,于是狠狠练功,又想着要自己做武器打败他们,于是有了现在的我。”齐之侃咧嘴笑了,是一抹很苦涩的笑,“那时候多小啊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剑是用来打架的,根本不明白它的本意,这铸剑师,还真是自愧不如。”
蹇宾抿嘴吃着烧鸡,这些事儿,他是没有经历过的,不是很懂,但是听着齐之侃的语气很伤心,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蹇宾,你替我算一卦,如何?”
“你不是不信这个?”
“可是我信你。”

蹇宾盯着齐之侃看了良久,无奈地摇头:“对不起,我算不出来,神灵没有理我。”

蹇宾发现自己算卦总算是找到了弊端。他算尽了坊市所有人,唯独算不了齐之侃。
齐之侃跟他解释说,他算的卦其实叫读心术。如果可以,他倒是能去衙门工作,就省了拷问犯人的时间了,一定特别吃香。
蹇宾说他不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便义正言辞拒绝了。
“我也不喜欢,官府多无聊啊,还是江湖自在。”齐之侃说。
蹇宾白眼:“那你还推荐我去!”

这是蹇宾来这坊市的第三个年头。
转眼已经开春了。
这年是在齐之侃家里过的。蹇宾本就是外出闯荡见不着家人,齐之侃家父亡故,两个少年耐不住过年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便也就凑在了一起。
齐之侃教了蹇宾很多东西,比如月食日食。
无非就是太阳,月亮和他们这个世界所在的位置重合了。
蹇宾也告诉蹇宾一些常见的心理现象。
有些事儿,你越是不想它发生,它就越是要发生。
就比如你想岁月静好,偏偏岁月不如你的意。

第三个年头,日子不怎么好过。
坊市换了官差,有事没事就索要税务。
这齐之侃他们是不敢惹,就专门盯着齐之侃铸剑的时候找上了蹇宾。
蹇宾一介布衣,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他性子倔,死活不给,还梗着脖子说:“客官需要算一卦否?客官这卦,乃是凶兆啊。”
齐之侃铸剑回来,就见着那些人朝着蹇宾打。
“住手!”小齐师傅踏马而来,踩着马脑袋一跃就到了蹇宾面前。
一剑下去,有一人手被划伤了。
官差们把蹇宾和齐之侃团团围住,恶战即将爆发,这看客倒是多,不想得罪官差的占多数,竟然没人敢平反,由着蹇宾齐之侃自生自灭只坐等好戏。
“这样,我垫后,你先走。”齐之侃推了推蹇宾说。
“你打得过?”
“打不过。你跑就可以了,我经打,没事儿。”齐之侃说完,不等蹇宾回答,自己拿件冲了进去,他注意着分寸没杀人,但这毕竟压制了实力发展,剑被打掉了,人被打趴了。
齐之侃有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滋味了,现在重新想来,还真是刻骨铭心。
但这和小时候还是不一样的,小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蹇宾拿着两样东西,一把齐之侃的剑,一张他自己的桌子。
他把剑递给齐之侃,然后自己掀桌子,干翻一群人。
齐之侃抚着自己的剑,说:“身为铸剑师,我的剑成色一直不佳,就算已经一流,却仍是不好。这把剑叫干胜,它是我用来保护一个人,所以它是我唯一一把品行极佳的剑。”
这保护的人,自然是应该站在身边的,所以才能够保护。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太阳一点一点不见,慢慢被黑色包围。
“不好了!!太阳不见了!”四周传来了呼声。
蹇宾皱眉,震怒:“你们这是触犯了神灵!齐之侃是受神灵庇佑的人,你们也敢打!”

蹇宾寻着了空当,趁着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拉着齐之侃跑了,一直跑到山上才停下脚步。
“跑什么?这种事儿,不能跑!”齐之侃说着,准备又跑回去。
蹇宾翻翻白眼:“你傻啊,不跑你等着挨打?我们不是将士,也不是亡国之君,为什么不能逃?”
齐之侃寻思着觉得有点道理,转念一想今日这一出,怕是蹇宾和自己以后难以在坊市寻得落脚之地。
“怕什么,这点小事。”蹇宾说。
“对,这点小事,不怕。”

这蹇氏算卦摊,算是彻彻底底倒闭了。
齐氏铸剑摊倒是没什么,人们信了那日天狗食日的异象,都认为齐之侃是神灵庇佑之人,不敢招惹。
蹇宾无奈只能另谋生路走街串巷。
齐之侃几日没见着蹇宾慌了神,他只发现了蹇宾留给他的书信,那书信还只有一句话——
且与少年饮关酒,往来射猎西山头。

这铸剑师还是那铸剑师。
只是这算卦师不知了去向。
所以这坊市也好似不是了以前的坊市。
物是,人非。

这是蹇宾走街串巷的第二个年头。
怎么说他也走过了小半个江湖。江湖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
这个月他换了个坊市谋生。打算停留一个月再走。
依旧是一面旗,一张桌,一个人。

蹇宾曾为自己算过一卦,他问神灵为什么那么在意齐之侃,神灵还是没理他。
他心中本来就没有神灵,有些答案,是他无意中知道的。

蹇宾想回去了,不知道那些官差走了没,不知道坊市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算卦师,不知道山中的白衣少年还在不在,是否在清晨舞剑,竹叶满天,是否又背着有烧鸡味的剑和人决斗,不战而赢?
思索着面前的案上放了把剑,恍惚间白衣人坐下了。
“这位先生,要算什么?”
“你且算算不就知道我想算什么了?”
抬头一看,少年俊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桃花马上春衫,少年侠气。
不等他开口,少年继续说:“先生不知,我有个朋友几年前离去,本事想着好聚好散,可这印象却加深了,四下打听得知是患了相思病,遂来找先生求卦看看能否去除。”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蹇宾反问。
齐之侃戳着自己胸口:“相思病啊!”

少年有为的铸剑师从这座山上消失了。
坊市有人去寻,却发现剑庐空无一人。
少年铸剑师跑到了另一座山上,到另一家坊市去开了家剑铺。
连带着坊市下也多了家算卦摊。

这日算卦摊上来了一少年,看着约莫十五六岁,却十分少年老成。
这少年说他最近结识了个乐师,如今乐师要走了,他却不知为何十分不舍。
算卦师笑曰:“公子,这卦我可算不出来,这卦象啊,乃是你心之所向,全由公子自己参悟。”
蓦地,算卦师感觉自己肩膀一沉。
铸剑师在他背后笑了笑:“我听说孟府最近来了个乐师啊,好生厉害的,要不去凑凑热闹?”
“还是回家烤山鸡吧,我对音乐不感兴趣。”算卦师说。
铸剑师和算卦师共骑一匹马朝着山上走。
“你切莫再踩它脑袋了,我觉得它现在都傻里傻气的。”
“这家伙要是不走了我背你上山,你别急。反正你不是君王我不是将领,没那么多礼数要讲。“

【商府故事】
孟章是孟府的少爷,虚岁十六。
孟府是出了名的商贾世家,靠着真本事在坊市撑起了一片天。
这孟章却不是纨绔子弟,打他能说话开始他爹就开始教他算账买东西,童年可谓是与账本相伴,自是少年老成了许多。
要说这样一个少爷和江湖乐师结实的可能性,当真是不大,可这命运,偏偏就是如此。

那日孟章在巡查自家的店铺,就见着一人赤脚站在地上引吭高歌。
“月光诀~泼墨的纸砚全是你的脸~”
孟章觉得有趣,忍俊不禁。
忽然那人从腰间取下剑,直勾勾朝着孟章刺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孟章惊得一个后退,剑柄打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另一个人此时正维持着手伸向孟章钱袋的姿势,这手背红肿起一大块,灰溜溜跑掉了。
“谢谢。“孟章微微点头。
那人眯着双桃花眼看孟章,戏谑:“大叔,你这都三十多了,难道不知道我刚才是在打小偷绝非是刺杀你吗?我连剑鞘都不出。”
孟章涨红了脸拂袖:“你说谁大叔!我今年才十六!”
那人眼睛都快不见了,只细细打量他:“我就说为什么你保养的那么好,原来是心理年龄太成熟了,抱歉啊公子,是在下眼拙。”
孟章不想和他争论自己年龄的问题,瞧着他腰间的佩剑问:“你一个乐师,佩剑干什么?”
“我啊,是乐师里武功最强的,是剑客里唱歌最好的。”简而言之就是双重身份。
这乐师里武功最强剑客里唱歌最好的人,全江湖也只有那么一个,叫仲堃仪。他云游四海,不知行踪,可遇不可求。
孟章觉着有趣,江湖的故事,他倒是听了许多,索性便坐了下来问:“你还有什么歌?”
仲堃仪清了清嗓子:“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梦中恍惚间看这意气风发的人,倒觉得似曾相识。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原来被调戏了。

在这之前,孟章觉得江湖就是酒池肉林称兄道弟的地方,无非就是那种武功好一点文化有一点的人出入之地。如今见着了仲堃仪才觉得自己完全想错了。
仲堃仪说,江湖现在分作两派,一个叫武林,是所有名门教派的统称,还有一个叫魔教,据说里面的人专修炼妖术,杀人成性,不能接触。
仲堃仪还说,江湖上也不都是文化不太高的人,譬如他自己就不是,江湖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人,比如说百分百算卦准的算卦师,铸剑附带白虹贯日特效的铸剑师,所酿之酒能一醉千日的酿酒师,还有文笔极好什么故事都写的文人。

仲堃仪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一个朋友。他哭哭啼啼地说,在没找到之前,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孟章便于心不忍:“不如你住我府上?也方便寻找些。”
“你是个商人,需要我做点什么?”
“你若是过意不去,可以交房租。”
孟氏商贾又多了个新的商机,叫做房屋出租。

这月余眼见着就过去了,仲堃仪倒不着急,整日悠闲着跑到哪个地方去卖唱,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给孟章带些小东西小玩意儿当房租。他自是知道孟章的性子是不会要房租的,他第一次给的房租全被孟章当天夜里给塞在了床底。他也知道孟章需要些什么,这小物件,孟章倒从来没拒绝过。
这小少爷儿时是憋坏了,看着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是高兴得不得了,天天就盼着仲堃仪早些回来给他带新奇物件。
这日孟章在书房看账,就听见仲堃仪推门而入:“小少爷我回来了。”明明是尊称,却被他说的十分亲昵。
“你今日可寻得了你那有人?”
“没呢,他不爱出门逛街,坊市里也没他的消息。他木讷死了,找到他不容易。不说了,我给你带了糖人。“仲堃仪手里的糖人活像是一个小孟章,可爱极了。
“这不是我吗?”孟章笑了笑。
“是啊,我蹲在糖人师傅旁边学了好久才自己做了个给你。”仲堃仪说话间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仲堃仪常在午后鼓琴,院子里传来瑟瑟琴声,听着欢快,孟章时常伴着这声音在院落的藤椅上午睡。
这日待孟章醒来,仲堃仪问道:“小少爷,你觉得我这琴声如何?”
“绕梁三日。”这是孟章的真实感受。
仲堃仪继续说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我才遍寻友人。”
“如此?”
“终究是无法志同道合,我那朋友一介文人,如今有了自己的执念,倒也可惜。”仲堃仪失落叹气。
孟章这才听出了他其中的意思:“你已经找到他了?”
“三日前,我同他喝茶叙旧。“
孟章看着面前这情绪复杂的人,皱眉:“你打算离开?”
“听说这里不日有个集会十分热闹,小少爷可否赏脸带我一起去?我想在这之后,再说别离的事。“

集会热闹非凡,以前只是路过,今日身临其境,才知道这其中的趣处。
一路走下来,孟章的收获倒是不小。
仲堃仪瞧着似孩童一般的孟府少爷,忍俊不禁:“都说这孟府少爷是出了名的少年老成,怎的今日一见这般幼稚?”
“我这是被你带坏的,你老弄些稀奇东西给我。”孟章吃着糖葫芦如是说。
走着聊着两人来到了河边,仲堃仪耐不住了要唱歌,他轻轻唱道:“你送别的绘卷,连夜折的纸鸢,还等在空寂窗前。”
这一句话点醒了孟章,才记起来仲堃仪几日后估计就要离开了。
“小少爷啊,我走了你会不舍吗?”
“我......”这问题难,太难。比起他以前学过的任何一个算术题,都要难。
“小少爷啊,我得告诉你,我喜欢一个人,不是看他和我多相投,只是觉得喜欢就喜欢了。”仲堃仪说道。
孟章寻思良久,没有参透明白。
他喜欢的人?

翌日孟章去集市上求卦,算卦师说的也是云里雾里。只道是要随着心走。
孟章想,难不成他得跟着仲堃仪走了不成?

仲堃仪的旅行是说走就走的,留了封书信和一堆小玩意儿,人却不见了踪影。
信上说他不辞而别是怕见了孟章他就走不了了。
那几日孟府的小厮总是看见一向沉稳的少爷发脾气:狠狠摧残着花草碎碎叨叨:“说我贪玩?说我不收心?也不看看你自己!”
“少爷......这莫不是被前阵子来的那个乐师给骗了?是被他轻薄了?”小厮大胆猜想。
孟章气得拂袖:“你才被他骗了,你全家都被他骗了!”
这反驳的时候又想了想,到底还是被仲堃仪给骗了,骗走了一颗心。

日后孟章继续管理家业,逐渐又沉稳回来,少年老成,鲜少露笑。他不再把玩那些小物件,只是老去街上转转瞧瞧。
仲堃仪回来那日,见着孟章在街头闲逛。
那张脸沉稳冷静,墨绿的衣衫衬得他更老成了许多,只是这手上拿着的却是个布偶,细细一看这布偶头发上还有两撮黄色的挑染。
孟章还没发现仲堃仪,心里想着这娃娃怎么这么丑一只,一定是什么廉价货。
仲堃仪抿嘴笑笑,猝不及防脱了鞋子就是一曲:“一夜细雨绵延,清冷的月光洒向你的颓影曳曳。”
这一嗓子惊住了不少路人,也惊到了孟章。
孟章一回头就对上了仲堃仪那双桃花带笑的眸。
“哎哟小少爷你这年纪大了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可算注意到我了!”仲堃仪说的十分夸张。
孟章并没给他好脸色:“你回来干什么?本店客房已满。”
“我游历了那么久,总得有个家,你可能不能拒绝我!”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吧?
孟章冷哼:“晚了!”
“小少爷啊做人不能太狠,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这不是挣钱去了么你要明白我的苦心不然江湖上说我是贪图你的荣华富贵是不是?我给你天天唱《月光诀》好不好?实在不行《我一定》也成啊!你听我给你唱啊,你一定还想我,眼泪交织着彼此回首的关口,不能这世界没有我~”
孟章一甩袖:“仲堃仪,你闭嘴!”这歌词不是自己写的么?什么时候落到他手上了?还真是不知羞!
“害羞啊?”仲堃仪笑得阴险。
“我答应你还不行。好意思呢你幼稚不幼稚!”孟章涨红了脸,看着自己旁边围了一群人:“看,看什么看!生意不做了?!”
仲堃仪粲然:“小少爷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是那么喜欢你。”

近日孟府热闹非凡,原因很简单,孟府少爷孟章踏入江湖,准备出门游历了。
听说是和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乐师兼剑客一起。
据情报探子打听,这二人可是磕过了头拜过了堂,名正言顺明媒正娶。
仲堃仪说孟章没出去玩过这次要玩久一点玩大一点。

临行前的某人,仲堃仪带着孟章去了坊市有名的酒家,据说是要让孟章学着喝酒。
仲堃仪吹嘘说:“我给你将这酒家老板脾气可爆了,我还是拖关系他才肯买酒给我,不然你没得喝,这千日酒啊可是相当好喝!”
这得意洋洋说着,孟章就看见仲堃仪身后站着个紫衣美人,微微皱眉冷着一张脸:“老板脾气暴?你可以不喝啊,请便。”听这语气,也不知道是老板本人还是老板娘。
“陵老板啊,哈哈,我就随口一说,这公孙兄今个儿没和你一起吗?”仲堃仪干笑两声。
那紫衣美人拨弄着自己卷曲披散的长发:“公孙钤干什么与你何干?”
“陵光,你是不是又偷喝酒了?”近处听着一个十分撩人心弦的声音传来。朝声音源头看过去,只能用温文儒雅来形容这个人了。
陵光一皱眉,说道:“公孙钤,你朋友来了,你自己招呼着。”说着就走了,走得十分快,像是怕被谁逮着一样。
公孙钤走近了才看见了仲堃仪和孟章,拱手作揖:“仲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就是孟少爷?”
“孟章。”孟章拱手。
“在下公孙钤,一介文人。”
孟章笑了笑:“我听仲堃仪提起过你,他说你什么书都写,什么书都写的特别好。”
“不敢当。”这人说话当真是十分得体,找不到一点差错。
仲堃仪指着公孙钤说:“看吧,就是这人把我给甩了,我俩的挑染还是一家店做的,不知道现在还开着没有。”
公孙钤笑曰:“前些日子去看过了,子煜先生随着毓骁回了娘家,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方才那位是?”孟章这才想起来刚才那紫衣美人,很是好奇。
“他是这里酒家的老板,陵光。”公孙钤说。
“近日听闻两位即将外出游历,想着没什么能送的便想着送二位几瓶千日酒,路上消遣用。”公孙钤说着拿出了已经备好的酒来。
“可别,我们小少爷不会喝。今天尝试尝试就可以了。”
“我想只要仲兄你不禽兽,孟少爷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酒家故事】
这坊市原先有两个传奇人物。且不论后来来的铸剑师算卦师,也不说云游而至的乐师剑客和商府少爷。

这第一个传奇人物,是江湖上话本传得家喻户晓的公孙先生。俗话说,公孙先生是咱钧天坊市的莎士比亚,当然了公孙先生什么类型的文都会写,大到国家策论小到地摊言情。
公孙先生秉持着生命不息写作不止的日更精神,乃是钧天坊市的楷模。

这第二个传奇人物,是江湖上酿酒酿的响当当的陵老板。陵老板这千日酒当真是名副其实一醉千日。陵老板本人也是生得漂亮,比大家闺秀还小家碧玉,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唯一可以安抚一下他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话本,忘了说,陵老板是公孙先生的忠实书迷。

今天这个江湖故事关于陵老板这家酒铺。
此铺名为花间一壶酒,有花有酒,还有话本,怎么说也是当下最流行的酒铺了。
您要问起方才介绍的两位传奇人物是何交集?有何故事?
这交集啊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神神秘秘难以参透。且看好了,酒家院子里坐着的那青衫公子正同那紫衣美人买酒。这青衫公子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孙先生公孙钤,这紫衣美人,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陵老板陵光?

公孙钤踏入店中,微微一笑:“老板,一盏中山酒。”
彼时陵光不是很高兴,站在柜台前爱理不理:“告罄。”
“老板可莫说笑,这大早上的。”公孙钤苦笑。
陵光翻了翻白眼:“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没有就是没有。”
公孙钤抿嘴一笑:“那不如这样,你给我一壶酒,我想个法子给你搞好看的话本?”陵光痴迷话本的程度可是远近闻名,那书架上摆着的全是他搜罗来的各种话本,都一屋子了。
陵光有些心动了,但还是不打算换。话本他有很多,要是这人拿的是他有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公孙钤转眼看了看旁侧的书架,又说:“不如这样,我那公孙先生的手稿和你换?”
话还没说完呢公孙钤面前多了整整一坛酒。
“随便喝慢慢喝不够还有。”
当真是忠实粉丝才能有的魄气。公孙钤感叹道。
公孙钤依依不舍地递出了话本,是公孙先生新出的《钧天坊市传奇故事集》。
陵光捧着话本一阵啧啧:“这字,群鸿戏海,野鹤游天,公孙先生想必是放浪有趣之人。”
您问陵老板知不知道这青衫公子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知道的,不然还啧啧什么?老早就抱大腿了。

公孙钤捧着本书,就着一盏酒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陵光趴在桌上困倦地看着他,很是不解:“别人下酒是花生小米,你怎的看书?”
“佳思忽来,书能下酒。”公孙钤如是说。
陵光眯着眼细细打量这人,温文儒雅,浑身上下都透着书卷的气息,只是不知道发上的挑染是哪家店做的,那么丑。
“我看你倒是眼熟,可是我店里的常客?”
公孙钤摇头:“你既是认识我,每次来都得收我一本话本,连折扣都没有。
“这是规矩,我爱话本胜过爱生意,那生意是孟府的事儿,我不掺和,爱公孙胜过爱自己,这话不假。”陵光说。
公孙钤憋着笑继续喝酒,那书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原来陵老板这么爱我啊我可如何是好?

公孙钤注意到了陵老板最近在看的一本书——《高冷王上俏副相》。
这书是有些年头,是公孙先生出版的第一本书。
“这书,可是很狗血的,你看得下去?”公孙钤问陵光。
“不懂你就别说。”陵光丢给了公孙钤一个白眼,“你是不知,这里的王上啊因为痛失青梅一蹶不振,这副相是一心为王上着想,怎么说也是个备胎,本来是可以在一起的,只可惜......”陵光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了,然后哇哇大哭,怎么劝也劝不住。
“陵老板,这客人们都看着呢。你快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公孙钤上前去安抚,嘴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陵光拿着公孙钤袖子擦眼泪,鼻涕眼泪全擦在了上面,毁了公孙钤一件衣服。
公孙钤无奈,只得说:“还请想想裘振前夫哥。”这裘振是书中的人物,就是那王上的青梅,可惜没活过第一章就领了便当。
陵光哭得更厉害了:“裘振!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人,没活过第一章他就死了!”
公孙钤汗颜,当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这花间一壶酒还有个特点就是这里没有歌舞。陵光不赚钱,只图自己高兴,所以文人雅士不喜欢的那些,他自然也是不喜欢。
更何况公孙先生觉得这不合礼数,那就更不能办了!
不过呢陵光本人就充当了这个美色,老看见这陵老板坐在柜台里捧着本话本哭得梨花带雨,白皙的脸上是泪水划出的红痕,包子脸又肉嘟嘟的好生惹人怜。
有不少来挑事的,都被坐得离陵光近的公孙钤给打趴了。
这公孙钤现在是每天都来,每天交一本话本当酒钱,还总和陵光讨论话本,关系自然是十分好。
陵光抽抽搭搭吸了吸鼻子问:“我看你文文弱弱的想不到还会武功?”
“江湖上总要学点技能自保。更何况是文人?”公孙钤说。
“为何?”陵光不解。
公孙钤擦了擦额前冒出的冷汗,说:“假如你是一个作者,你的读者是一个武林高手,你不更文,你的读者跑过来催稿怎么办?”
“说的有道理,冤冤相报何时了,说到底还是作者自己不更文的问题。”陵光恍然大悟,想着最近公孙先生都没有出新书了,实在是寂寞难耐,这坊市的话本都看得差不多了,怕是不日就要闹书荒。

这公孙钤好些日子没来了,陵光更是寂寞得不得了,又揪心又着急又找不到人。
陵光出去买材料的时候在街上见着了公孙钤,他和一黄衫公子在一起说着什么,然后走进了一家茶楼。陵光好奇跟了上去。
公孙钤问那人:”你近日怎么样?“
“我倒是想问问钤你,这可是有了新欢?”那人正是仲堃仪,抿了口茶挑了挑眉。
“你这是什么话?”公孙钤皱眉。
“我看你现在和那陵老板走得近,可是忘了以前的阿离?”仲堃仪问。
公孙钤叹气:“阿离的身世你又不是不知,怎的还开起玩笑来了?你这次来这里可是为了找我?”
“还是你懂我,我来找你,是为了......“
后面的话陵光没有听下去,感觉这两人关系匪浅,还有他们口中说的阿离,这又是何许人也?陵光不知。他本以为他很了解公孙钤,现在看来还是一点都不了解。
陵光莫名觉得心烦。这眼泪哗啦啦又要下来了。
陵光转身跑来了,不小心撞翻了作为装饰的花盆。
公孙钤和仲堃仪闻声回头,只见着了一抹紫色的影子。
“玩了,你陵老板一定以为你在密会情人,还不赶紧追?”仲堃仪伸了个懒腰,“我得给我家小少爷买东西去了,你自己节哀。”
公孙钤苦笑:“仲兄你这是把我害苦了。”
“公孙兄,喜欢人家你就上吧,可别憋着,到时候陵老板和人跑了就不好说了。”

陵光看不惯公孙钤有两点,第一就是他是个木头脑袋,第二就是他是个撩人狂魔。其实撩人也不能怪他,只能说他声音特别,说话像是表白,撩拨着心弦无法自拔。
陵光就说他不能和姑娘说话,不然就得误认家终生。
今日一事,陵光觉得公孙钤更加可恶了。殊不知他自己也是被误了终生的那个。
陵老板抽抽搭搭回了酒铺,趴在桌上又是一阵大哭。
公孙钤老远就听见了陵光的哭声,深吸了口气走进去,就被砸了出来。
“陵光,有你这么拒客的么。”公孙钤苦笑。
陵光吸了吸鼻子:“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不行!”
公孙钤没有办法,叹了口气:“那我走了。”说完就真的走了。主要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陵光误会了什么也不会听自己讲,倒不如先冷静冷静。
公孙钤走后陵光一个劲儿摔杯子:“你个木脑袋,让你走你就真走!”这本来是要喊名字的,结果寻思了良久,陵光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公孙钤叫什么。
人人都看出来了,陵老板这是喜欢是公孙钤了。只是陵老板自己没看出来而已。

陵光等了数日,公孙钤都没来。倒是等来了公孙先生出新书。
这次出的是公孙先生自己在这一年中的趣事杂记,里面记载了他写话本的灵感。
公孙先生说他每次替比之前都喜欢去花间一壶酒坐坐,喝喝酒看看书,公孙先生还透露说陵老板爱看书,不喜欢收钱,每次都收话本,而且老爱哭。
陵老板是在孟府的商家那邮购的新书,据说孟府现在帮忙管事的音乐剑客仲先生和公孙先生关系很好,搞到了几本公孙先生的签名当做抽奖活动,据说里面有一本稀有的留言签名。
陵老板收到书的当日拆了封,这一看,那字迹变得工工整整,还是个to签——
陵老板你搜刮我那么多话本,我本空了你什么时候把话本还我啊。
落款是公孙钤。

陵光想起了上次他偷窥那日,黄衫公子对公孙钤的称呼。
不就是单一个钤字,没说姓么?

陵光通过笑道消息打听到了公孙钤的住址,别致的院落种着竹子摆着书架案几。
“公孙钤你给我开门!”陵光鼻子一酸又要哭了,“你个大骗子!”
公孙钤老老实实把门打开了,见着陵光在门外都哭花了脸:“你可算是来找我了,倒也聪明。”
陵光一拳打在公孙钤身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也不信我啊。”公孙钤苦笑。
“既然你都把to签送给我了,我把书还你,你答应我以后不许撩别人。“陵光说。
“好啊,不撩别人,只撩你。”

据说钧天坊市的两位传奇人物住到了一起。
花间一壶酒现在既是酒铺,也是书肆。
可以边看书边喝酒的那种,时不时还有公孙先生的签售会。
佳思忽来,书能下酒。

【武林故事】
执明是门派里唯一不学无术的学徒,他其实不想练这些功法的,只是师父说他根基了得,硬是收了他做土地,还特别严格。
这门派在山上,执明耐不住寂寞,常常溜到外面去玩。
这门派中有个暗道,直通山腰。

这日执明如往常一样下山去玩,刚一出暗道就见着前面倒着个红衣人。
走近一看,这人美的好似一幅画,谪仙之姿。可谓是画中仙。
画中仙看似受伤了,那红色衣衫其实是沾血的白衫。
执明瞧着一阵着急,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师父传授的疗伤功法他是一点没听,只能把人整个扛到了山下的医馆里。
执明瞅着画中仙身侧落了一支箫,想着是画中仙的东西便也收了起来。

医馆的大夫说这人受伤很重,要好好疗养,开了几服药,结果执明回去的时候发现他捡来的画中仙人已经不见了。
估计是醒了然后跑了。
执明边走回山上边嘟囔:“这怎么走了,他箫还在我这儿呢。”
从暗道出来的时候被师父逮了个正着,师父胡子都给气歪了:“执明你不好好学习,又跑到山下鬼混去了!!”
“师父我这是助人为乐!刚才还救了个人性命呢!你看,他的箫都落在我这儿了。”执明举起了刚刚捡回来的箫。
师父气得面色发绿:“你少在这胡言乱语,一定又是你乱花钱了......”
“你根基了得,不能错过这机会,将来你必定是个人才,切莫再这样倚才高而玩世!”师父和执明的声音同时响起,执明掏掏耳朵,“师父啊,你这句话,我听得都期间自乐,别再说了。”
执明说完已经溜了,再不跑,还不被师父追着打?

晚上执明躺在床上端详着这箫,下面吊着的绳结玉佩很是好看,只是这吹箫的管口像是有一条裂缝,很是奇怪。
执明一个不小心把缝隙口给掰断了。
吓!里面有一把剑!
执明惊得箫差点掉在了地上,这这这这,这是箫中剑!
传闻箫中剑十分难使,执明想,这画中仙一定特别厉害。

翌日又跑到山下玩耍,果不其然又碰着了画中仙。执明昨晚便想着这画中仙定是要来找他的,因为他手里还有箫中剑。
只是不想着方式挺特别,还没走到集市呢脖子就被人用刀抵住了。
“还来。”后面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执明眼角瞥见了那人的红衫,“上仙是来取箫中剑的?”
“你知道?”剑离脖子近了点,出了血。
“我知道你要来找我,喏,给你。”执明乖乖递出了箫中剑,没有一丝犹豫。
画中仙一把夺过检查良久,抬头看着执明,眼神冷若冰川:“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画中仙啊,是天上的仙人。”执明说。这当真是执明心中所想。
画中仙收了箫中剑,上扬起一个看不出弧度的笑:“你很有趣,我叫慕容离。”
“慕容离?名字好麻烦,叫你阿离可好?”执明问。

“随你。”慕容离想着,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近日江湖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消息——魔教和武林的战争终于有了结果,魔教惨遭灭门。
这消息无论到了何处都传得沸沸扬扬,慕容离听着心间一阵痛楚。
慕容离疾步走进林中,终是撑不出靠着树坐下来,庚辰已经闪身来到了自己身侧:“少主,可有事?”
慕容离摇头:“昨天我已经运功治疗过了,寻找燕支费了些时间而已。”
庚辰皱眉:“少主可要去公孙先生处?”
“他只是一介凡人,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魔教......“
庚辰低下头,面露难色:“魔教,现在只剩下了少主和我......”

执明第三次见着慕容离,是在自己在山中搭建的小屋里。
这小屋是他秘密修建的,和小基地差不多,一进门就看见了画中仙正站在院子里吹箫。
“阿离怎的到这里来了?”
笑声停止,慕容离错愕地看着执明,很快回过神:“我看这屋没人,便借住下来,这小屋,可是你的?”
“是,不过没关系,阿离随便住。”
“那多谢了。”

执明现在往山中跑的频率增多了,主要还是去看看慕容离。
慕容离的箫声动人,只是总带着些落寞和悲伤。
“阿离就不能吹些欢快点的曲子?”
慕容离摇头,无论如何也无法吹出来。
“你对魔教什么看法?”慕容离问。
“魔教固然可恶,灭了武林好多门派,但是武林也不对,把魔教给灭门了,大家都有错,没有好坏之分。”

师父不让执明和不认识的来往是有原因的,毕竟他是名门正派,虎视眈眈的人很多,说不定认识的人里有魔教中人,魔教一旦渗入,那就是灭门之灾。
师父消气之后寻思了良久,想到了执明的那把箫,问了去处,面色凝重,召集了一众长老。
执明隐约觉得出事了,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执明也隐约知道了慕容离的身份,以及他准备谋划什么,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他该费心的,是如何让慕容离开心些。
他不喜欢看着阿离冷着脸,喜欢看着阿离笑。
师父找到了执明,说他不能再这么不学无术了。并且告诉了执明,他之前救得,是魔教的人,是魔教现在唯一还在逃亡的少主。
执明撒了个慌,他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下山的时候执明格外小心没让人跟着,找到了慕容离,赶紧说:“阿离,你赶快走,他们找到我了,我怕你有危险。”
“怎么了?”慕容离不解,这昨天还说今天要去看灯会来着,怎的现在就有危险了。
“他们知道你是魔教少主了!”执明那叫一个着急看和慕容离云淡风轻他更着急。
慕容离摇着头:“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是魔教少主了?那为什么还救我?”
“什么一早就知道,我也是看了箫中剑才知道,相传魔教少主箫中剑了得,我才......”
话没说完,慕容离把燕支架在了执明脖子上,“不排除是你告诉他们的。“
“阿离这是要杀我?”
庚辰站在院落外面喊着:“少主,有人来了!”

执明再没见过慕容离,也再没去过那山中的小屋。
那日慕容离和庚辰逃离,他也回了山中,这次没被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魔教少主还活着,魔教很可能死灰复燃。
这是现在最新的消息,武林开始聚集势力准备再一次讨伐魔教。
执明有时也十分不解,都说魔教杀人成性,许多门派惨遭灭门,但他们武林不是也害得魔教灭门了不是?不是也害得慕容离家破人亡了不是?所以阿离恨他们,想复兴魔教,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执明想再见见慕容离,也想保护慕容离,他的做法很简单。师父说他根基了得,那他就好好修炼,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数年之后,魔教重出江湖。
人们都小心翼翼警惕着,提防着魔教爱复仇,据说新任教主慕容离武功了得,身边还有方夜这些新晋魔教人才。
人们又聚众开始讨伐魔教,这次是武林盟主带队。

慕容离想过很多次武林盟主会是谁,见到的时候还是惊了一惊。
面前这人,是当时救过自己,夸自己是上仙的人,是每天跑来听他吹箫,逗他开心的人,是知道他是魔教中人,却还是维护他的人。
慕容离冷笑:“好久不见。”
执明不是以前那个喜欢在刘海里染一抹紫色挑染的少年了,他如今是武林盟主,武功盖世,功夫了得。
“阿离,我就问你,你是否想置武林于死地?”执明问。
慕容离摇头:“我想做的只是光复魔教,你们武林与我没关系。”
“那就对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在这里把他断了吧。”执明说。
慕容离恍惚又看见了当初维护着自己的那个执明。
执明当真是唯一一个,这么多年来一点没变的人了。
“黎主,他这是想和解?”方夜问。
“嗯,反正代表武林的也只有他一个人。”慕容离说,“而且他喜欢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初执明放了慕容离,其实慕容离也放过了执明。
慕容离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穿着门派制服的执明,与之结实,也曾是想通过他复兴魔族。
魔教擅长易容用毒,慕容离有很多机会对执明下手。
最后他还是把那有毒的茶盏倒掉了。
不舍得这么个唯一喜欢自己的人就这样死去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吧。

如今的武林成了一个武林,魔教和武林算是和解了。
其实是联姻了。
现在武林盟主不管是总是和魔教教主腻歪在一起,也是没谁了。大伙都是这么说的。

执明去拜访了下钧天坊市的公孙先生,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公孙先生写本书。
就写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的故事。

【尾声】
公孙先生的出出版了。
这本书叫做《江湖故事》纯纯粹粹的江湖故事,没有朝堂,没有官府。
有算卦师和铸剑师的故事,有音乐剑客和商府少爷的故事,有酒家老板和话本文士的故事,有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的故事。
来日相望于江湖,有缘江湖再相见。
这就是简简单单的江湖故事。
江湖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大到武林整个都是,小到只有彼此就足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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